有美堂暴雨
林深藏却云门寺,回首若耶溪。苎萝人去,蓬莱山在,老树荒碑。神仙何处,烧丹傍井,试墨临池。荷花十里,清风鉴水,明月天衣。
花前顾影粼粼。水中人。水面残花片片绕人身。私自整,红斜领,茜儿巾。却讶领间巾里刺花新。
蕊黄无限当山额,宿妆隐笑纱窗隔。 相见牡丹时,暂来还别离。翠钗金作股,钗上蝶双舞。 心事竟谁知?月明花满枝。
寒食不多时,牡丹初卖。小院重帘燕飞碍。昨宵风雨,只有一分春在,今朝犹自得,阴晴快。 熟睡起来,宿酲微带。不惜罗襟揾眉黛,日高梳洗,看着花阴移改。笑摘双杏子,连枝戴。
年年牛背扶犁住,近日最懊恼杀农父。稻苗肥恰待抽花,渴煞青天雷雨。〔幺〕恨残霞不近人情,截断玉虹南去。望人间三尺甘霖,看一片闲云起处。
梵宫、晚钟。落日蝉声送。半规凉月半帘风,骚客情尤重。何处楼台,笛声悲动?二毛斑秋夜永。楚峰,几重?遮不断相思梦。
燕地寒,花朝节后,余寒犹厉。冻风时作,作则飞沙走砾。局促一室之内,欲出不得。每冒风驰行,未百步辄返。廿二日天稍和,偕数友出东直,至满井。高柳夹堤,土膏微润,一望空阔,若脱笼之鹄。于时冰皮始解,波色乍明,鳞浪层层,清澈见底,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。山峦为晴雪所洗,娟然如拭,鲜妍明媚,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。柳条将舒未舒,柔梢披风,麦田浅鬣寸许。游人虽未盛,泉而茗者,罍而歌者,红装而蹇者,亦时时有。风力虽尚劲,然徒步则汗出浃背。凡曝沙之鸟,呷浪之鳞,悠然自得,毛羽鳞鬣之间皆有喜气。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,而城居者未之知也。夫不能以游堕事而潇然于山石草木之间者,惟此官也。而此地适与余近,余之游将自此始,恶能无纪?己亥之二月也。
海燕西飞白日斜,天门遥望五侯家。楼台深锁无人到,落尽东风第一花。
万树江边杏,新开一夜风。满园深浅色,照在绿波中。
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,必有过人之节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,匹夫见辱,拔剑而起,挺身而斗,此不足为勇也。天下有大勇者,卒然临之而不惊,无故加之而不怒。此其所挟持者甚大,而其志甚远也。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,其事甚怪;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,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。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,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;而世不察,以为鬼物,亦已过矣。且其意不在书。当韩之亡,秦之方盛也,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。其平居无罪夷灭者,不可胜数。虽有贲、育,无所复施。夫持法太急者,其锋不可犯,而其势未可乘。子房不忍忿忿之心,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;当此之时,子房之不死者,其间不能容发,盖亦已危矣。千金之子,不死于盗贼,何者?其身之可爱,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。子房以盖世之才,不为伊尹、太公之谋,而特出于荆轲、聂政之计,以侥幸于不死,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。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。彼其能有所忍也,然后可以就大事,故曰:“孺子可教也。”楚庄王伐郑,郑伯肉袒牵羊以逆;庄王曰:“其君能下人,必能信用其民矣。”遂舍之。勾践之困于会稽,而归臣妾于吴者,三年而不倦。且夫有报人之志,而不能下人者,是匹夫之刚也。夫老人者,以为子房才有余,而忧其度量之不足,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,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。何则?非有生平之素,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,而命以仆妾之役,油然而不怪者,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,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。观夫高祖之所以胜,而项籍之所以败者,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。项籍唯不能忍,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;高祖忍之,养其全锋而待其弊,此子房教之也。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,高祖发怒,见于词色。由此观之,犹有刚强不忍之气,非子房其谁全之?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,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,不称其志气。呜唿!此其所以为子房欤!
春水满四泽,夏云多奇峰。秋月扬明晖,冬岭秀孤松。
南望朱雀门,北望宣德楼,皆旧御路也。州桥南北是天街,父老年年等驾回。忍泪失声询使者,几时真有六军来?
秋至捣罗纨,泪满未能开。风光肃入户,月华为谁来?结眉向蛛网,沥思视青苔。鬓局将成葆,带减不须摧。我心若涵烟,葐蒀满中怀。